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黄文庆《梦一样的“陌上花开”》

早就听说大河坝五四村打造了一个旅游休闲景点叫“陌上花开”,这名字取得不错,古典、诗意,而且具有描述性的场景,能激发人的想象,勾起人的向往之情。

前天,东河的一位朋友来找我,和我商量他刚建好正在做文化设计的民宿该取怎样一个名字。他无意间提到了大河坝的陌上花开,再一次让我有了一番憧憬。

记得许多年前我曾写过几句——

     陌上花开渐芳菲,

     铃兰紫菊自妖媚。

     怜取一枝春在手,

     浅踏月色缓缓归。

这些不合韵律的句子,都是我对陌上花开情景的想象和微醺般的幻觉。

我百度了一下“陌上花开”,看到了这样的一段解释——“陌上花开,可缓缓归矣”出自吴越王给他夫人的一封信。其寓意为草野阡陌的花都开了,你可以一边赏花,一边缓缓回来;或者旷野纵纵橫横的小路上花儿都开了,而我可以慢慢等你回来。从语气和节奏上显得悲凉而虚幻,春天都到了,你怎么还没有回来!


昨天,我专程去了一趟遥远的大河坝,看了看那个“陌上花开”。

在大河坝一盘绳子一样纷乱的路上寻找,终于看到了一个牌坊式的门楼,上面写着行书的四个大字——“陌上花开”。入得门里,就是黑黑的柏油马路,绕着山坡拐了几公里,就透过一些高大的杨树看见一面三十多度斜斜铺上去的青草堤坝,上面有紫色草反差出的“陌上花开”几个大字。上到坝顶,才发现它拦着的是几十亩碧水。因为水深,就有些发蓝发黑。这些水被圈着,没有叫黄家湾湖,依然叫黄家湾水库。水库一圈有东北红松原木做的栈路,每隔不远就有一个钓鱼台。水库上凌空架有绳桥,仰望上去,如同天上的鹊桥。

水库东南面的山上松树、耳树都很高大,蓊蓊郁郁的树木把山遮蔽得严严实实;靠西北面的山坡上有几院黛瓦白墙的房子。因为墙白,就显得瓦特别黑,因为瓦黑,就显得墙特别白。这黑和白疏密有致,营造出幽寂、静谧、悠闲的境界。房屋、院落上下错落,曲径通幽,深深浅浅,或遮挡,或通透。分割出不一样的空间。


院落里,房子里,回廊里、台阶上,都有文化布置,有水墨,有木艺、有布艺、有绳艺、有棕艺、有石艺……当然,也留有很多空白的墙。

几个小时,我好奇地几乎走遍了它的每个角落,我想知道她的文化魅力到底在哪里,是什么东西魔术般赋予了她的梦幻感、恍惚感和形而上的晕眩感。

贾平凹说,艺术是处在形而上和形而下之间的,好的艺术家都懂得找准它们的度。太形而上了,就太哲学了,太宗教了,太玄幻了;太形而下了,又太实了,太俗了,太低了。

现实隐藏在形而下里,精神寄托在形而上里。

现在太多的人口口声声说着“接地气”,殊不知接地气之外,还得“接天气”。

太多的人一生和艺术无缘,原因之一就是他只会“接地气”,却不会“接天气”。

艺术需要悟性、想象、升华。

贾平凹曾专门写过一本书,叫《天气》。他到陕南的某六个县走了走,感悟到许多精神的东西。


旅游景观,得潜在着艺术的气质、成分和元素,也就是说,它得更靠近理想化的境界,得比人间烟火的实景更美,更能唤起人的想象和幻觉,让人与实际生活拉开一段具有审美意义的距离,得与现实生活有差异——是恰到好处的差异。差异小了,就会平庸而没有感觉,差异大了,就会怪异而扑朔迷离。

否则,人就不需要离开实际生活去旅游了,本质地说,人就不需要艺术了。

在陌上花开,我感觉到,种种元素——现实的元素和潜在的元素,很丰富,而且陌生化程度拿捏得停停当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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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墙黛瓦,暗示了人间黑白是非,演绎着昼夜虚实;砖瓦,有方有圆,有直有曲,是儒是道,是天是地,是水是火;那些年轮和花纹,是密码是指纹,是诡谲的时光和无言的诉说;那些水,是上善,是中善,是小善;那些被墙和屋顶切割的远山和天空,是生存的背景和逃逸之处;那些独立的房子,是梦里的两人世界,是爱的伊甸园和归宿;那赶马的人,是游子,是侠客,是梦游人;那些工艺品,是种种的陪伴和慰藉………

不同的人,在陌上花开都能找到一部分自己,能找到自己的一部分岁月和处境,能找到一些感悟和慰藉,能淡淡一笑或久久凝视……

旅游,就是去寻访另一种生活,去辨别、去理解、去补充、去激活;就是去遥远的过去或遥远的未来,就是去体验实际生活里体验不到的东西;就是把实际生活里的东西抽象、提纯、变形,就是把抽象、虚无、消失的东西还原、回归、拥有!

我在大河坝的陌上花开待了几个小时,就离开了,像是从一段音乐里离开,从一本书里离开,从一些画里离开,从一些梦幻和向往里离开。

回到陌上花开的远处,回到家里。

以后,我会不知多少次地想起大河坝五四村的陌上花开,在心里,在梦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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